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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乌战争之乌克兰:泽连斯基当选与犹太资本复国主义

俄乌战争之乌克兰:泽连斯基当选与犹太资本复国主义

原创 李桂松 云阿云智库•俄乌战争课题组

核心观点导读

从泽连斯基的政治崛起到犹太复国主义的历史变形,从乌克兰犹太人的复杂身份到地缘政治博弈中的各方算计,从资源争夺的经济逻辑到信息战的叙事建构,俄乌战争呈现出一幅多维度、多层次的复杂图景。在这一图景中,将战争简单归结为“犹太资本复国主义”或其他单一因素的阴谋论,不仅与事实相符合,更能深刻理解我们对冲突本质的理解——“乌克兰战至最后一个人”。

要深入理解泽连斯基当选乌克兰总统的国际反响,特别是俄罗斯所谓“去纳粹化”论述的内在矛盾,必须梳理犹太复国主义的历史脉络及其在当代的地缘政治变形。犹太复国主义作为一种政治思潮与运动,与乌克兰当前局势存在着复杂而微妙的关系。全文11100余字,由云阿云智库•俄乌战争课题组原创出品。

摘要与提纲

《俄乌战争之乌克兰:泽连斯基当选与犹太资本复国主义》主要内容概要如下:

一、泽连斯基的政治崛起:使用表格对比介绍泽连斯基从演员到总统的转变过程,分析其竞选策略和民众心理。

二、犹太复国主义的历史脉络:梳理犹太复国主义的起源与发展,使用表格展示关键历史节点。

三、乌克兰犹太社区的现实处境:分析乌克兰犹太人的历史与现状,探讨战争对犹太社区的影响。

四、地缘政治博弈:从多维度分析俄乌战争中的地缘政治因素,使用表格对比各方战略目标。

五、国际资本的角色:探讨犹太资本在俄乌冲突中的影响,分析乌克兰债务与资产重组问题。

六、信息战与认知斗争:分析俄罗斯的"去纳粹化"叙事和双方宣传战策略。

七、战争走向与和平前景:评估当前军事态势和未来可能的发展路径。

俄乌战争之乌克兰:泽连斯基当选与犹太资本复国主义

李桂松

2025年9月27日星期六

一、喜剧演员的总统之路:泽连斯基的政治崛起与民意基础

2019年4月,乌克兰政治舞台上演了一幕现实政治戏剧:时年41岁的喜剧演员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以压倒性优势在总统选举第二轮投票中击败现任总统波罗申科,完成了从扮演总统到成为总统的惊人转变。这一结果不仅震惊了乌克兰传统政治精英,也在国际社会引起广泛关注。泽连斯基的胜利标志着乌克兰政治生态的深刻变革,反映了民众对传统政治人物的极度失望以及对彻底改变国家治理的迫切期待。

(一)从荧屏到政坛:政治新星的诞生

泽连斯基出生于一个普通知识分子家庭,大学主修法律,却最终选择投身娱乐传媒行业,逐步成长为乌克兰著名演员、电视主持人。2015年开播的政治讽刺喜剧《人民公仆》成为他政治生涯的跳板。在该剧中,泽连斯基饰演一位正直的中学历史教师瓦西里•戈洛博罗德科,因一段抨击腐败的激情演讲在网络走红,最终阴差阳错当选乌克兰总统。剧中的戈洛博罗德科总统一上任便大力整治腐败、打击寡头干政,正是乌克兰民众期盼却未能在现实中见到的政治人物形象。

这部剧集在乌克兰社会引起强烈共鸣,恰逢2014年乌克兰危机后,国家面临克里米亚被吞并、东部地区冲突不断、经济持续低迷、腐败现象泛滥等多重危机。传统政治人物如波罗申科和季莫申科等在民众心中的信誉已消耗殆尽。泽连斯基凭借剧中塑造的清廉正直、勇于改革的总统形象,自然而然成为民众心目中替代旧政治力量的理想选择。

值得注意的是,泽连斯基宣布参选总统的方式也颇具戏剧性——2018年12月31日,在其热门电视节目的跨年直播中,他正式宣布角逐总统宝座。这一宣布方式充分利用了他的知名度与媒体影响力,有效规避了传统竞选活动的局限。在整个竞选期间,泽连斯基团队善用社交媒体进行宣传,定期在YouTube等平台上传视频,用幽默风趣的方式表达政治观点,与传统政治人物形成鲜明对比。

(二)竞选策略与民意导向

泽连斯基的竞选活动展现出与其政治经验形成鲜明对比的高度专业性。为弥补政治经验的不足,他在2019年3月邀请前财政部长亚历山大•达尼柳克和前经济发展与贸易部长艾瓦拉斯•阿布罗马维丘斯等专业技术官僚加入竞选团队。这一举动旨在增强选民对其团队治理能力的信心。

与传统政治家不同,泽连斯基在竞选中避免提出具体政治纲领,而是聚焦于“反腐”、“变化”等简洁明了的口号。这种策略一方面降低了被对手攻击的具体目标,另一方面也允许不同背景的选民将自己的期望投射到他的模糊承诺中。对厌倦政治精英的乌克兰民众而言,泽连斯基这位政治新人代表着与旧体制的彻底决裂,为国家带来新希望的可能性。

表:泽连斯基竞选策略主要特点

策略维度

传统政治家做法

泽连斯基做法

效果对比

宣传渠道

主流媒体、传统集会

社交媒体、网络平台

更易接触年轻选民

政治纲领

详细具体、多承诺

简洁口号、模糊承诺

降低攻击目标,扩大支持基础

个人形象

精英化、距离感

平民化、亲和力

增强选民认同感

团队建设

资深政治人物为主

技术官僚与新人结合

强调能力而非政历

泽连斯基曾表示,如果当选,他将不谋求连任,只希望改变国家,然后将一个全新的乌克兰交给继任者。这一表态进一步强化了他不同于传统政治人物的自我定位,在民众对政治人物权力欲望极度反感的氛围中获得了积极回应。

(三)政治现实与理想主义的碰撞

泽连斯基上任之际,乌克兰面临极为复杂的国内外挑战东部顿巴斯地区冲突持续发酵,克里米亚问题陷入僵局,与俄罗斯关系高度紧张,国内经济改革步履维艰,腐败问题根深蒂固。此外,乌克兰政治体制中总统权力受到议会和政府的多方制约,加之外部大国的干预影响,使得任何实质性改革都面临重重障碍。

泽连斯基上任后的首要任务之一是迎接当年10月举行的议会选举,力争使他自己创立的人民公仆党获得更多席位,并与其他政党就联合组阁达成一致。他甚至不排除解散议会提前举行选举的可能性,以打破政治僵局。这些政治运作对于一位政治新手而言无疑是巨大挑战。

在外交政策领域,泽连斯基面临更为复杂的平衡难题。2013年乌克兰危机爆发后,发展与西方关系已成为乌克兰外交政策的“必选项”。但在对待俄罗斯问题上,泽连斯基展现出相对于波罗申科更为温和的姿态。波罗申科曾在公开辩论中嘲笑泽连斯基对俄过于软弱,甚至会对普京“下跪”,而泽连斯基则回应说“他本人可以下跪,只要乌克兰不下跪”。这种灵活务实的姿态反映了他在处理对俄关系上的不同思路。

在乌克兰东部问题上,泽连斯基在竞选期间表示将与普京进行直接谈判,并承诺推动落实明斯克协议,努力使被俘乌克兰军人重返家园。对于北约加入问题,他则表示将举行全民公投,将这一重大问题的决定权交给民众。这些政策主张体现了他对民意的高度重视,也反映了他作为政治新手的谨慎态度。

泽连斯基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在执政后不久即显示出政治现实的压力。与年初竞选时相比,他总是显得很疲倦。短短半年多,泽连斯基就表示,他不愿意再相信任何人,无论是普京还是特朗普。这种政治理想主义与现实政治的碰撞,成为他总统任期的鲜明特征。

二、犹太复国主义的历史脉络与当代变形

要深入理解泽连斯基当选乌克兰总统的国际反响,特别是俄罗斯所谓“去纳粹化”论述的内在矛盾,必须梳理犹太复国主义的历史脉络及其在当代的地缘政治变形。犹太复国主义作为一种政治思潮与运动,与乌克兰当前局势存在复杂而微妙的关联。

(一)犹太复国主义的起源与发展

犹太复国主义(Zionism)作为一种现代政治运动,起源于19世纪末的欧洲,但其思想根源可追溯至犹太民族长期流散历史中对重返锡安( Zion)的渴望。从15世纪地理大发现开始,世界历史进入全球化时期,工业革命的推进加速了殖民主义进程,在资本带动下全球化不断深化。全球化推动了近代欧洲民族主义思潮的兴起,同时也促进了金融业的崛起。在这一过程中,犹太人抓住机遇,发展起一批拥有巨大资产的资本家和拥有大量财富的中产阶级,犹太人的经济地位显著提高。

然而,经济地位的提升并未带来相应的政治权利与社会接纳,反而在欧洲各国引发了更强烈的排犹浪潮。同时,全球化引发的近代民族主义思潮也对犹太人产生深刻影响,一批犹太人开始思考犹太民族的命运,近代犹太复国主义思想由此形成。

西奥多·赫茨尔被誉为现代政治犹太复国主义之父,他在1896年出版的《犹太国》中系统阐述了建立犹太民族国家的必要性,并于次年主持了第一届世界犹太复国主义大会,标志着犹太复国主义作为一场有组织、有目标的政治运动正式登上国际舞台。赫茨尔的愿景随着1948年以色列国的建立而成为现实,但这一过程充满了复杂的地缘政治博弈。

(二)全球化背景下的大国博弈与犹太复国主义

全球化的发展导致大国争夺全球市场的矛盾加剧,最终引发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东地区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丰富的石油资源,在全球化的过程中战略地位日益上升,成为各国争夺焦点。英国的中东战略与犹太复国主义的政治目标在此背景下形成契合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为英犹合作提供机遇,1917年《贝尔福宣言》的发表标志着犹太复国主义首次获得大国支持。

第一次世界大战未能完成资本自由全球化的使命,战后各国继续维护各自殖民地,无视资本全球化进一步发展的要求,最终导致1929年全球经济大危机爆发。世界市场遭受重创,这间接导致德国法西斯上台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全球化背景下纳粹屠犹的暴行给犹太民族带来灭顶之灾,却同时也促使全世界犹太人和非犹太人对犹太复国主义产生普遍认同。

因此,当战后英国无力解决巴勒斯坦地区冲突并将问题移交联合国时,国际社会普遍倾向于同情和支持犹太人,而美苏出于各自全球战略考虑都选择了支持犹太建国。最终联合国通过巴以分治决议,1948年以色列建立,犹太复国主义的政治目标在全球化的推动下获得成功。

表:犹太复国主义发展阶段与特点

阶段

时间

主要特征

关键事件

主要推动力量

思想萌芽期

19世纪前

宗教回归锡安思想

犹太传统祈祷与仪式

宗教领袖

政治化初期

19世纪末-1917年

现代政治运动形成

赫茨尔《犹太国》、世界犹太复国主义大会

欧洲犹太知识分子

大国支持期

1917-1948

获得国际承认

《贝尔福宣言》、联合国分治决议

英国、美国支持

国家建设期

1948年后

从运动向国家转型

以色列建国、多次中东战争

以色列政府

(三)犹太复国主义的当代变形与乌克兰语境

在当代国际政治中,犹太复国主义已呈现出多种变形和复杂表现。一方面,它继续作为以色列国家的意识形态基础存在;另一方面,它与全球资本、大国博弈交织形成新的地缘政治现象。乌克兰战场上的一个奇特现象是:俄罗斯对乌军事行动的一个公开理由是“去纳粹化”,但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本人却是犹太人。这一矛盾使得克里姆林宫的叙事陷入逻辑困境。

2023年9月,普京在讲话中进入“完全阴谋模式”,称泽连斯基是被其“西方策展人”推上位置,这使得“整个情况极其令人厌恶,因为一个犹太人正在掩盖对纳粹主义的美化”。这种论述试图通过复杂的阴谋论来化解叙事矛盾,将泽连斯基描绘为犹太复国主义与西方势力勾结的工具。

事实上,乌克兰的犹太社区在经历几个世纪的歧视后,正蓬勃发展。经过苏联时期有组织的宗教活动几乎非法的状态后,乌克兰发生了犹太复兴。据估计,乌克兰有20万至35万犹太人,尽管这一数字因战争难民潮而迅速变化。美国皮尤研究中心发现,乌克兰人是欧洲反犹太主义最少的群体之一,仅5%的乌克兰人表示不愿接受犹太人作为同胞,相比之下,俄罗斯为14%,波兰为18%,希腊为16%。

这种历史背景与当代政治的交织,构成理解泽连斯基当选总统及其政府政策的重要语境。犹太人为何在当前形势下大量涌入乌克兰?这一现象需要放在历史与现实的复合视角下审视。

三、乌克兰犹太人的历史与现实:创伤与复苏之间

乌克兰犹太人的历史充满矛盾与复杂性——既有长期歧视与迫害的记忆,也有复苏与融入的新叙事。理解这一历史脉络对分析当前乌克兰局势中的“犹太因素”至关重要。

(一)乌克兰犹太人的历史创伤

乌克兰犹太人历史上曾经历多次重大创伤。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在现今乌克兰境内,犹太人是一个庞大的少数民族,其中约150万人在大屠杀中丧生。历史记录显示,数以万计的乌克兰辅助人员曾帮助德国人实施暴行,尽管同时有超过700万乌克兰人在红军部队中与纳粹作战。

乌克兰的一些民族英雄在犹太集体记忆中是迫害者的形象。17世纪的哥萨克指挥官博赫丹•赫梅利尼茨基被犹太人铭记为造成数千人死亡的罪魁祸首。同样,斯捷潘•班德拉因其追随者在1944年后与红军作战而被部分乌克兰人崇敬,但这些人对班德拉追随者杀害波兰人和犹太人的行为知之甚少或选择忽视。

过去,乌克兰人经常将一切不幸归咎于犹太人,包括共产主义时期遭受的苦难。这种历史包袱使得乌克兰犹太人的身份认同长期处于紧张状态,也构成了俄罗斯“去纳粹化”论述的历史背景。

(二)当代乌克兰犹太人的身份转变

过去三十年来,乌克兰犹太人最大的变化是身份认同的转变。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多年里,乌克兰大多数犹太人讲俄语,并被认为是“苏联犹太人”。而现在,那些留下来的人越来越被认为是“乌克兰犹太人”。这一转变意义深远,标志着犹太人作为乌克兰国家构建组成部分的认可。

这一转变也体现在文化层面:犹太祈祷书首次被翻译成乌克兰语。在今天的乌克兰,俄罗斯人被定位为敌人,以色列这个繁荣经济体被敌人包围的形象,则越来越常被视为乌克兰未来的典范。

智囊团pro.mova的创始人叶夫亨•赫利博维茨基指出:“在苏联长大的一代人反映了苏联实行的很多反犹太主义。我这一代人的情况要自由得多,我的孩子们这一代人也将种族和宗教多样性视为正常现象。”这种社会氛围的变化为犹太人在乌克兰公共生活中的积极参与创造条件。

(三)战争中的犹太慈善活动与跨民族互助

俄乌战争爆发后,许多犹太慈善机构积极提供帮助,这些援助对象不仅限于犹太人,也包括各行各业的乌克兰人。东正教联盟执行副总裁拉比Moshe Hauer表示:“我们是有信仰的人,在这个世界秩序动荡的时刻,我们向上帝祈祷是至关重要的。”

到目前为止,东正教联盟已经筹集了超过100万美元,其附属的犹太教堂也筹集了数百万美元帮助乌克兰人。援助集中在将人们从乌克兰撤离到邻国、在撤离不切实际时搬迁到国内更安全地区、对难民的支持以及对留在家中和社区中的个人的支持。

慈善机构JRoots的负责人Tzvi Sperber表达了行动的紧迫性:“我们想到了从中吸取的教训,我们从浩劫(大屠杀)本身中学到的最多:我们不能坐着什么也不做。所以这就是我们登上飞机并开始尽快动员的原因。”这种基于历史创伤的行动伦理,推动了犹太组织在乌克兰危机中的积极应对。

一个感人的例子是,在敖德萨经营孤儿院的拉比Refael Kruskal和他的团队成功帮助约700名平民离开乌克兰进入摩尔多瓦。这群人包括孤儿、学生、工作人员和该中心校友家属,他们现在住在邻国的旅馆里。克鲁斯卡尔说:“孩子们经历了巨大的创伤。尽管他们有韧性,但也经历了巨大的创伤。”

(四)战争阴影下的犹太朝圣活动

尽管战争持续,2023年9月仍有数万名主要是外国犹太人前往乌克兰小镇乌曼进行一年一度的朝圣活动,在布雷斯洛夫纳赫曼拉比的墓前祈祷。纳赫曼是一位200多年前创立了哈西德派重要分支的拉比。

这一现象表明,尽管发生战争,犹太-乌克兰关系仍处于特殊时期。朝圣活动的持续进行也反映了乌克兰对犹太宗教活动的相对开放态度,与俄罗斯所谓“去纳粹化”的论述形成鲜明对比。

然而,一些观察家担心,如果战争中出现严重问题,泽连斯基的犹太背景可能成为新反犹太主义的避雷针,犹太人可能被指责为乌克兰的失败。这种担忧反映了历史创伤在当代政治中的潜在影响,也构成理解乌克兰局势中“犹太维度”的重要心理背景。

四、地缘政治博弈中的犹太因素:多维度的冲突分析

俄乌战争远非简单的领土冲突,而是一场涉及复杂历史、民族认同和地缘政治利益的多维度博弈。在此背景下,所谓的“犹太因素”以多种方式呈现于冲突各方的话语策略与实际行动中。

(一)俄罗斯的“去纳粹化”论述及其内在矛盾

俄罗斯对乌克兰采取特别军事行动的一个公开理由是“去纳粹化”。这一理由在泽连斯基是犹太人的事实面前显得尤为矛盾。克里姆林宫试图通过复杂的论述化解这一矛盾:普京声称泽连斯基是被“西方策展人”安置在总统位置上,一个犹太人正在“掩盖对纳粹主义的美化”。

这种论述试图将泽连斯基描绘为犹太复国主义与西方势力勾结的工具,从而维持“去纳粹化”叙事的表面一致性。然而,这种论述在国际社会面临广泛质疑,尤其是考虑到乌克兰相对较低的反犹太主义水平。

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在2025年9月的表态中强调,俄罗斯继续特别军事行动是为捍卫本国利益,实现总统普京最初设定的目标。他表示:“我们这样做是为了我们国家的现在和未来,为了以后的世世代代。我们别无他选。”这种表述试图将战争正当化为国家生存的必要措施。

(二)犹太人群体的内部多元立场

尽管泽连斯基是犹太人,但这并不代表全球犹太人对乌克兰危机持统一立场。事实上,犹太群体内部对这一问题存在多元观点。一方面,许多犹太慈善组织积极援助乌克兰难民;另一方面,一些犹太人也对乌克兰极端民族主义历史上的反犹太主义行为保持警惕。

值得注意的是,一些乌克兰犹太士兵在移民到以色列后,因战争爆发又返回乌克兰参战。这一现象表明,乌克兰犹太人的身份认同已从“苏联犹太人”转变为“乌克兰犹太人”,他们视自己为乌克兰国家的忠实公民。

同时,犹太朝圣者继续前往乌克兰乌曼镇进行宗教活动,这表明宗教实践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政治纷争。然而,这种活动也被某些阴谋论解读为犹太人对乌克兰领土有长远图谋的证据。

(三)美国政策中的犹太因素

美国对乌政策中的“犹太因素”同样复杂。一方面,拜登政府表现出对乌克兰的强烈支持;另一方面,美国内部政治格局的变化影响着政策连续性。佩斯科夫指出,美国总统特朗普对寻求乌克兰冲突调解路径表现出政治意愿,俄罗斯对此表示欢迎。

有分析认为,美国政策受到犹太游说团体和金融资本的影响。一些阴谋论甚至声称,犹太资本计划在乌克兰建立“新耶路撒冷”为犹太人在以色列之外寻找另一个家园。这些论述通常缺乏确凿证据,但在地缘政治叙事中具有一定影响力。

更为理性的分析认为,美国支持乌克兰的主要动机是遏制俄罗斯扩张、维护国际秩序、巩固西方联盟体系,而非特定于犹太因素。犹太游说团体在美国政策形成中确有影响,但很少是决定性因素。

(四)以色列的平衡外交

以色列在俄乌冲突中采取相对平衡立场,一方面批评俄罗斯入侵,另一方面避免过度激怒莫斯科,以保持在对叙利亚伊朗等问题上的行动自由。这种平衡反映了以色列在地缘政治上的务实考量,而非简单的族裔忠诚。

以色列作为犹太国家,面对乌克兰总统是犹太人的特殊情况,其外交政策仍以国家利益为首要考量。以色列对乌克兰提供人道主义援助,但在军事支持上保持谨慎,避免直接卷入与俄罗斯的对抗。

这种复杂立场体现了当代国际关系中族裔因素与国家利益的交互影响,也打破了关于犹太人全球统一行动的刻板印象。

表:俄乌战争中各方的地缘战略考量

参与方

主要战略目标

对犹太因素的态度

政策影响因素

俄罗斯

阻止北约东扩、维护势力范围

利用“去纳粹化”叙事,尽管总统是犹太人

历史包袱、大国地位、安全关切

乌克兰

维护主权、融入西方

展现包容性,淡化族裔分歧

生存需求、国家建构、国际支持

美国

遏制俄罗斯、巩固联盟

有限考虑犹太因素,以战略利益为主

国内政治、国际秩序领导权

以色列

平衡关系、保障安全

谨慎处理犹太族裔关联

国家安全、与俄合作需要

欧盟

维护稳定、能源安全

人道主义关注,有限考虑族裔因素

内部团结、经济成本、难民压力

五、国际资本与资源争夺:俄乌战争的经济维度

俄乌战争不仅是一场军事冲突,更是一场涉及深远经济利益和资源控制的较量。在这一维度上,关于“犹太资本”的讨论尤为凸显,需要基于事实进行严谨分析。

(一)乌克兰经济命脉与资产重组

战争爆发后,乌克兰面临严重的经济挑战。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是,美国金融公司贝莱德(BlackRock)与乌克兰政府达成协议,将接管乌克兰的所有能源、矿产、基建、农业、工业资产以及国企。这一安排被某些分析解读为犹太资本对乌克兰经济的全面控制,因为贝莱德公司背后的实际控制人被认为是犹太人

这种论述需要谨慎评估。确实,贝莱德等国际金融机构在乌克兰债务重组和战后重建中扮演重要角色,但将其简单归结为“犹太资本控制”可能过度简化了复杂的国际经济关系。乌克兰寻求国际支持缓解债务压力、获取重建资金,与多个国际金融机构开展合作是常见做法。

更为平衡的观点认为,乌克兰在经济困境中被迫接受苛刻条件以获取急需的财政支持,这一动态在历史上许多债务国与债权国的关系中并不罕见。将这一过程归因于特定族裔的资本控制,可能掩盖了更为结构性的全球经济体系问题。

(二)资源争夺的地缘经济逻辑

乌克兰被称为欧洲的“面包篮”,拥有广阔的肥沃土地和丰富的矿产资源。有人计算过,乌克兰所有资产资源的价值,平均到每个乌克兰人,能超过中东富国卡塔尔。这一资源禀赋使乌克兰成为地缘经济争夺的重要对象。

俄罗斯的军事行动同样具有明显的经济战略考量克里米亚半岛蕴含的油气资源和黑海经济专属区,以及顿巴斯地区的工业基础和矿产资源,都是俄罗斯地缘经济考量的重要因素。控制这些区域不仅能削弱乌克兰的经济潜力,也能增强俄罗斯的资源储备和战略纵深。

在这一资源争夺的背景下,所谓“犹太资本”的角色可能并无夸大。事实上,全球资本对资源的追求超越特定的族裔或宗教身份,更多遵循资本增值的内在逻辑。将复杂的国际经济竞争简化为族裔资本的控制,可能误解了全球资本主义运作的本质。

(三)战争经济的受益者分析

俄乌战争催生了特殊的战争经济,使某些部门和企业获得异常利润。俄罗斯大幅增加武器生产,特别是“沙赫德”无人机等低成本武器的批量生产。这些武器的零部件依赖国际供应链,据报道包括来自美国、中国、瑞士、德国、英国和日本的电子元件。

这种战争经济使俄罗斯军工复合体获得巨大利益,同时也促进了某些替代能源开发商和军事服务提供商的业务。类似地,西方国家的军工企业尤其是美国军工复合体也因增加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而获利巨大。

六、信息战与认知领域斗争:叙事建构的角力

俄乌战争的一个关键战场在认知领域,各方都通过精心设计的信息策略来塑造公众对战争的理解。在这一领域,“犹太因素”成为各方叙事建构的重要元素。

(一)俄罗斯的“去纳粹化”叙事及其调整

俄罗斯最初强调对乌克兰“去纳粹化”是特别军事行动的主要目标之一。这一叙事在泽连斯基是犹太人的事实面前遭遇挑战后,俄罗斯的信息策略逐渐调整,转向更复杂的论述。

普京声称泽连斯基是被“西方策展人”安置在位置上,一个犹太人正在“掩盖对纳粹主义的美化”。这种论述试图将泽连斯基描绘为西方操纵的傀儡,从而维持“去纳粹化”叙事的表面一致性。

随着战争持续,俄罗斯的信息焦点逐渐转向更广泛的地缘政治论述,如捍卫俄罗斯国家利益、反对西方扩张、保护俄语人口等。这种调整反映了俄罗斯信息策略的实用主义转向,不再过度依赖有内在矛盾的“去纳粹化”叙事。

(二)西方媒体中的泽连斯基形象建构

西方媒体对泽连斯基的描绘经历显著转变。从最初对他从演员到总统的怀疑态度,转变为对他作为战时领导人的坚定形象的推崇。这种形象建构强调他的领导勇气民主捍卫者角色,与普京形成鲜明对比。

泽连斯基的犹太背景在西方媒体中通常被低调处理,可能是为避免复杂化简单的“民主对抗专制”叙事框架。偶尔有些报道会提及他的犹太背景,主要是为反驳俄罗斯的“去纳粹化”论述。

西方媒体对乌克兰极端民族主义历史上的反犹太主义行为也较少关注,保持对乌克兰政府的正面报道倾向。这种选择性报道反映了信息战中的策略性叙事建构。

(三)阴谋论的信息传播策略

围绕俄乌战争的阴谋论中,关于“犹太复国主义计划在乌克兰建立新国家”的论述传播甚广。这类阴谋论通常声称,犹太资本计划利用乌克兰危机在以色列之外建立另一个犹太人家园,选址乌克兰是因为其资源丰富和人口密度低。

这类阴谋论的信息传播遵循特定模式:首先将复杂现象简化为单一原因(如“犹太资本控制”),然后选择性地使用事实片段构建似乎连贯的叙事,最后通过情感性语言强化受众的认同感。这种策略在政治极化和社会危机时期尤为有效。

应对阴谋论的关键是保持批判性思维,识别论证中的逻辑漏洞和证据不足。同时需要理解,复杂的地缘政治危机很少由单一因素引起,更不可能由简单的族裔阴谋所主导。

七、战争走向与和平前景:多种可能性的评估

随着俄乌战争进入新阶段,各方都在评估冲突的可能走向和和平解决的前景。在这一评估中,理解所谓的“犹太因素”的真实影响至关重要。

(一)当前军事态势与消耗战策略

俄罗斯已转向低成本消耗战策略,通过大规模生产廉价无人机(如“沙赫德”无人机)对乌克兰防御系统进行饱和式攻击。根据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分析,俄罗斯无人机月产量和部署量已从战争初期的150-200架增加到接近5000架,周均超过1000架。

这种策略遵循清晰的逻辑:主要目的并非摧毁特定目标,而是对防御者和民众造成心理打击。当俄军一夜之间发射500多架无人机时,弹幕往往击中基辅等城市中心区域,制造恐惧与不安。居民们亲历的是刺耳的警报、剧烈的爆炸以及无眠之夜,这种令人精疲力竭的恐怖氛围正是莫斯科试图营造的效果。

乌克兰方面快速发展出相应的无人机作战能力,通过“无人机军团”等计划动员志愿者工坊、私营企业和国家支持项目,打造多样化的无人系统编队。该国已建立起本土生产能力,号称目前每年可生产500万架各类无人机,泽连斯基在9月联大80周年会上宣告无人机出口创汇。

(二)和平进程的障碍与可能路径

和平进程面临多重障碍。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表示,俄罗斯继续特别军事行动是为捍卫本国利益,实现普京最初设定的目标。他同时指出,特朗普总统对寻求乌克兰冲突调解路径表现出政治意愿,俄罗斯对此表示欢迎。

然而,和平谈判的核心难点在于双方最低条件的不可调和性。乌克兰坚持恢复1991年边界,而俄罗斯则要求承认其对新领土的控制。此外,乌克兰寻求加入北约的愿望与俄罗斯反对北约东扩的根本安全关切存在直接冲突。

可能的和平路径包括:冲突冻结(维持当前战线实现停火)、分阶段解决方案(先停火后谈政治解决)或国际担保的中立地位模式(乌克兰接受中立地位以换取多国安全保证)。每种方案都面临重大挑战,目前看短期内突破的可能性不大。

(三)国际因素的变化与影响

国际因素的变化对冲突走向影响重大。美国大选结果、欧盟内部政治变化、发展中国家对战争疲劳感的增加,都可能影响各方继续支持冲突的意愿和能力。

值得注意的是,全球南方国家对于战争的立场与西方有显著差异,许多国家更关心中断的粮食供应和能源价格问题,而非地缘政治原则之争。这种立场差异可能随着时间推移而对冲突解决方案产生影响。

(四)历史视角下的冲突解读

从历史视角看,俄乌冲突是后帝国空间国家建构矛盾的体现。苏联解体后形成的新国家边界与历史、民族和文化边界不完全一致,导致持续的身份认同和领土争端。

乌克兰作为介于俄罗斯与西方之间的缓冲地带,其国家建构过程受到双方拉力的影响。俄罗斯试图维持其势力范围,而西方则推动欧盟和北约的东扩。这种地缘政治拉扯使乌克兰的内部发展道路选择高度国际化。

在这一历史背景下,简单的“犹太因素”“阴谋论”解读难以把握冲突的复杂性。更有效的理解框架应综合考虑历史遗产、地缘政治、经济竞争和身份认同等多重因素的交互影响。

结语:超越简单叙权的复杂现实

俄乌战争揭示了我们时代国际关系的复杂本质,其中各种因素——历史的、地缘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交织影响,难以用简单的因果关系或单一因素论来解释。泽连斯基作为犹太人总统领导乌克兰对抗俄罗斯的“去纳粹化”军事行动,这一看似矛盾的现象正是这种复杂性的集中体现。

从泽连斯基的政治崛起到犹太复国主义的历史变形,从乌克兰犹太人的复杂身份到地缘政治博弈中的各方算计,从资源争夺的经济逻辑到信息战的叙事建构,俄乌战争呈现出一幅多维度、多层次的复杂图景。在这一图景中,将战争简单归结为“犹太资本复国主义”或其他单一因素的阴谋论,不仅与事实相符合,更能深刻理解我们对冲突本质的理解——“乌克兰战至最后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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