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战争之法国

原创 李桂松 云阿云智库•俄乌战争课题组

编者按：本文将从法国对俄乌战争的政策演变、军事援助、外交斡旋、国内影响、联盟政治以及未来展望等多个维度，全面剖析法国在这一重大国际危机中的角色与影响。全文8100余字，由云阿云智库•俄乌战争课题组原创出品。

摘要与提纲

关于《俄乌战争之法国》主要内容如下：

一、法国政策的演变轨迹：介绍法国从俄乌战争初期的谨慎态度到后期强硬立场的转变过程，使用表格对比不同阶段的政策特征。

二、军事援助与战略意图：分析法国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情况，包括援助内容、战略考量及国内争议，使用表格列出主要援助项目。

三、外交斡旋与和平努力：阐述法国在俄乌冲突中扮演的外交角色，包括调解倡议、国际协调及面临的挑战。

四、国内政治经济影响：探讨俄乌战争对法国国内政治、经济和社会的影响，使用表格分析经济受损领域及表现。

五、国际关系与联盟博弈：分析俄乌战争背景下法国与欧盟、北约及其他大国的关系变化。

六、案例分析与前景展望：通过具体案例深入分析法国政策的现实困境，并对未来政策走向进行预测。

俄乌战争之法国

——从战略自主到联盟博弈的艰难抉择

前言：欧洲大国困境的缩影

2022年2月爆发的俄乌战争不仅是冷战后欧洲安全秩序最严峻的挑战，也是检验各国外交战略与危机应对能力的试金石。在这场持续至今的冲突中，法国作为欧盟唯一的核大国与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其政策演变轨迹既体现了欧洲大国在地缘政治危机中的战略困境，也反映了马克龙总统试图重塑法国全球领导力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从战争初期的谨慎斡旋到逐渐转向强硬抗俄，再到近期在国内外压力下寻求平衡外交，法国的俄乌政策呈现出多面性与动态性特征。

本文通过梳理法国自俄乌战争爆发以来的政策演变，分析其背后的动力机制与制约因素，探讨法国在平衡联盟团结与战略自主、理想主义外交与现实主义考量之间的艰难抉择。作为历史上与俄罗斯有着特殊关系的欧洲国家，法国在应对俄乌危机时面临着一系列独特挑战：既要展现对西方联盟的忠诚，又要维护其作为"独立大国"的外交传统；既要响应国内舆论对支持乌克兰的声援，又要应对经济衰退与社会抗议的压力；既要追随美国领导的对俄制裁，又要保持一定战略自主性以在战后秩序重建中发挥关键作用。

通过深入分析法国在俄乌战争中的立场、政策与行动，不仅可以理解巴黎当局当前的安全与外交战略，更能窥见后冷战时代欧洲安全格局的深刻变迁以及中等强国在大国博弈中的战略选择空间。本文将从法国对俄乌战争的政策演变、军事援助、外交斡旋、国内影响、联盟政治以及未来展望等多个维度，全面剖析法国在这一重大国际危机中的角色与影响。

一、法国对俄乌战争政策的演变轨迹

（一）从谨慎斡旋到强硬对抗（2022-2024）

俄乌战争爆发初期，法国的反应呈现出显著的两面性。一方面，马克龙政府积极参与西方对俄谴责和制裁的统一战线；另一方面，他仍坚持与普京保持对话渠道，试图扮演调停者角色。这一阶段，马克龙的外交实践体现了法国传统的战略自主理念，即在联盟框架内寻求独立外交空间。2022年3-4月，马克龙与普京多次通话，试图谈判停火条件，甚至因此遭到东欧国家的批评，认为其"天真地相信能够说服普京"。

然而，随着俄军在乌克兰境内暴行证据的曝光以及西方联盟内部共识的强化，法国的调停空间被急剧压缩。2022年下半年至2023年，马克龙的立场明显转向强硬。这一转变既源于道德压力（布恰事件等战争罪行），也出于联盟政治的需要（与美英德保持一致）。2023年初，法国宣布向乌克兰提供轻型坦克和火炮系统，标志着其政策从纯外交斡旋向军事支持转变。

（二）马克龙"派兵论"的战略误判（2024-2025）

2024年初，马克龙关于"不排除向乌克兰派遣西方部队可能性"的言论引发轩然大波，不仅招致俄罗斯的强烈反应，也在西方联盟内部制造了分歧。这一激进表态背后，是马克龙试图重塑法国在欧洲防务中领导地位的战略考量：一方面，美国可能的政治变局（特朗普重返白宫的前景）促使欧洲思考战略自主的紧迫性；另一方面，乌克兰战场形势的恶化要求西方采取更明确的支持姿态。

然而，这一政策遭遇了现实层面的强烈反弹。俄罗斯对法国在乌克兰的存在实施了精准报复：2025年3月，俄军打击了法国在基辅的"多国军事协调中心"，造成数十名法籍人员伤亡；5月，又突袭了法国本土的防空导弹工厂。这些行动直接挑战了马克龙的威慑策略，暴露了法国军事介入的风险与局限。

表：法国对俄乌战争政策的演变过程

时间段	政策特征	主要举措	效果评估
2022年初	谨慎斡旋	与普京频繁通话，寻求外交解决	调停失败，但维护了与俄对话渠道
2022下半年-2023年	逐步强硬	提供防御性武器，参与对俄制裁	融入西方统一战线，但失去了调停者的角色
2024年	激进姿态	提出"派兵可能性"，扩大军援规模	引发争议，招致俄方报复
2025年	务实调整	支持停火谈判，反对没收俄资产	寻求平衡，避免过度刺激俄罗斯

（三）俄乌战争第二阶段的政策调整（2025）

2025年，面对战场僵局与国内压力，马克龙的政策再次出现微妙调整。9月，他在接受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采访时提出"三重动力"方案，强调政治、军事和经济三管齐下，推动俄乌回到谈判桌。这一倡议反映了法国对战争长期化危害的清醒认识，以及对欧洲利益受损的深度担忧。

同时，在具体政策上，马克龙展现出务实一面。他坚决反对没收被冻结的3000亿美元俄罗斯主权资产，警告这一行为将引发全球金融体系的"全面混乱"。这一立场既基于对国际法规则的尊重，也出于对法国自身利益的考量——作为高负债国家，法国需要维护国际金融体系的稳定性及其在其中的信誉地位。

二、军事援助：规模、内容与战略意图

（一）援助数据的解读与比较

法国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呈现出"低调但持续"的特点。根据法国国防部数据，截至2025年3月，法国已向乌克兰提供超过16亿欧元的军事援助。2025年3月26日，马克龙宣布追加20亿欧元援助，主要用于提供反坦克导弹、无人机等装备。与其他国家相比，法国的援助规模虽远低于美国，但在欧洲国家中位于前列，尤其考虑到法国自身军费预算有限。

值得注意的是，法国的军事援助强调"针对性"与"可持续性"。2025年3月，法国国防部长勒科尔尼宣布，将利用冻结的俄罗斯资产利息向乌克兰提供价值1.95亿欧元的武器弹药，包括155毫米炮弹和用于幻影2000战斗机的AASM滑翔炸弹。这种利用俄资产收益援乌的做法，既避免了直接没收主权资产的法律风险，又体现了对俄制裁的创意性应用。

（二）军事援助的战略考量

法国扩大对乌军援背后蕴含多重战略意图。首先，通过支持乌克兰提升自卫能力，法国试图增强在欧洲安全事务中的话语权，特别是在美国战略重心向亚太转移的背景下。其次，军援行动有助于法国军工复合体实战检验武器装备性能，如"凯撒"自行火炮在乌克兰战场表现出色，成为法国军工的"活广告"。此外，军援还是法国展示地缘政治承诺的工具，向东部盟国传递安全保证信号。

然而，军援政策也面临国内制约。2025年9月，法国财政赤字占GDP比例高达5.8%，远超欧盟3%的警戒线，迫使政府提出削减438亿欧元支出的紧缩计划。在这种财政困境下，持续大规模军援乌克兰的可持续性存疑。法国国防部长也承认，需要"更聪明地"使用有限资源，包括加速移交旧装备（如AMX-10RC坦克和VAB装甲车）以降低成本。

表：法国对乌克兰主要军事援助项目（2022-2025）

援助时间	援助内容	价值规模	特点与意义
2022年	反坦克导弹、防空系统、装甲车	约3亿欧元	初期援助，防御性武器为主
2023年	"凯撒"自行火炮、轻型坦克	约5亿欧元	开始提供进攻性能力
2024年	幻影2000战斗机、训练支持	约6亿欧元	提供空军装备，提升综合战力
2025年3月	追加援助（无人机、导弹等）	20亿欧元	迄今最大单笔援助承诺
2025年全年	155毫米炮弹、AASM炸弹等	1.95亿欧元（俄资产收益）	创新资金来源，持续弹药供应

（三）军事援助的争议与困境

法国的军援政策在国内外面临诸多争议。一方面，激进反战团体批评军援只会延长冲突，导致更多人员伤亡；另一方面，东欧国家则认为法国援助不够果断，与其欧洲领导地位不符。2025年9月的数据显示，德国对乌武器交付量已是法国的两倍，这一对比加剧了对法国承诺可靠性的质疑。

与此同时，军援行动也引发了对冲突升级的担忧。俄罗斯明确警告，任何包含先进武器的援助都将被视为合法打击目标。2025年6月，俄军使用配备人工智能的"柳叶刀-3"无人机，摧毁了法国援助的装甲车维修厂。这种针对性打击不仅削弱了乌克兰的作战能力，也对法国军事人员的安全构成直接威胁。

三、外交斡旋：从主导者到参与者的角色转变

（一）和平倡议与调解努力

马克龙政府始终将推动和平解决作为俄乌政策的重要支柱，尽管其调解努力随着战争演进不断调整。2025年3月，马克龙表示，如果俄乌实现停火，法国愿就向乌克兰提供安全保障的相关安排与俄罗斯对话，包括与普京进行"直接交流"。这一表态体现了法国试图在停火后秩序安排中发挥建设性作用的意愿。

2025年9月，马克龙提出更具系统性的"三重动力"方案，旨在通过政治、军事和经济手段的结合，为双方重回谈判桌创造必要条件。这一方案的特点在于其全面性：政治层面关注停火机制与安全保障；军事层面聚焦冲突降级与军控安排；经济层面涉及制裁解除与重建计划。这种多轨并进的方法反映了法国对冲突复杂性的认识，以及对单一维度解决方案局限性的超越。

（二）国际协调与联盟建设

法国积极参与并主导多个援乌协调机制，试图通过多边框架增强外交影响力。2025年2月，英国首相斯塔默宣布，英法两国将领导一个"志愿者联盟"，为乌克兰提供安全保障并制订结束战争的计划。截至2025年9月，马克龙宣布已有26个国家承诺参与这一计划，承诺在未来向乌克兰派遣包括陆海空三军的"保障部队"。

然而，这些多边努力面临联盟管理的挑战。一方面，各国对乌克兰政策的分歧制约了联合行动效力。例如，意大利总理梅洛尼明确表示不派兵，担心加剧紧张局势；斯洛文尼亚则坚持任何部署必须得到联合国授权。另一方面，美国态度的不确定性也给欧洲主导的倡议蒙上阴影。特朗普虽表示愿为欧洲在乌克兰的安抚部队提供"后备支持"，但具体角色迟迟未能明确。

（三）对俄策略：制裁与对话的平衡难题

法国在对俄策略上始终面临双重挑战：一方面需保持足够压力促使俄罗斯妥协，另一方面需保留对话渠道避免冲突无限升级。在制裁问题上，法国支持欧盟对俄多轮经济制裁，但在具体措施上展现务实态度。马克龙明确反对没收俄罗斯主权资产，警告这一行为将破坏国际金融体系稳定。法国更倾向于使用这些资产的收益援乌，而非直接没收本金。

同时，法国也认识到单纯施压的局限性。2025年8月俄美阿拉斯加会晤后，马克龙迅速呼应双方释放的积极信号，呼吁国际社会为谈判创造有利条件。这一时机把握体现了法国外交的敏捷性——既尊重大国的关键作用，又试图在关键时刻注入欧洲视角与利益考量。

四、俄乌战争对法国的国内影响

（一）政治格局与民意动态

俄乌战争对法国国内政治产生了深远影响，成为检验政府危机应对能力的重要试金石。马克龙凭借战时领导地位初期获得了民意反弹支持，但随着战争长期化，公众态度出现分化。2025年9月法国舆论研究所的调查显示，虽然75%的法国人认为有必要向乌克兰提供安全保障，但仅47%支持"志愿联盟"向乌派遣部队。这一数据反映了法国民众在原则支持与具体行动之间的温差。

战争议题也加剧了法国政治阵营的分化。极右翼国民联盟领导人勒庞批评马克龙的政策将法国拖入"不必要的对抗"，强调应与俄罗斯保持对话；左翼领袖梅朗雄则警告冲突升级可能引发更广泛战争。这些批评在2025年9月的政府信任投票中达到高潮，贝鲁政府因财政预算案引发的争议黯然下台，成为马克龙任内折损的第三位总理。这一政治危机背后，俄乌战争带来的财政压力是不可忽视的因素。

（二）经济与社会成本

俄乌战争对法国经济的冲击主要体现在能源价格、通货膨胀和公共财政三个方面。作为俄罗斯能源的次要依赖国，法国仍受到全球能源市场波动的显著影响。2025年上半年，天然气价格比战前上涨约3倍，推动消费者价格指数持续走高。同时，战争导致的供应链中断进一步加剧了通胀压力，制约了疫情后的经济复苏进程。

更直接的影响体现在防务开支的大幅增加。为满足对乌援助和自身防务需求，法国2026年国防预算比2025年增长约10%，这在一个财政紧缩的背景下引发了社会选择的艰难讨论。政府被迫削减其他公共支出，包括取消部分公共假期、提高医保缴费比例，这些措施引发了工会组织的全国大罢工，进一步冲击了本已脆弱的经济。

表：俄乌战争对法国经济的主要影响（2022-2025）

受影响领域	影响表现	政府应对措施	社会反应
能源供应	天然气价格暴涨3倍，电力市场波动	提供能源补贴，加速核电重启	民众不满生活成本上升
通货膨胀	CPI持续高位，购买力下降	价格控制，提高最低工资	罢工抗议活动增加
公共财政	国防开支增加，赤字超欧盟标准	削减438亿欧元支出，增税	政治危机，政府更迭
经济增长	复苏放缓，商业投资犹豫	鼓励产业回流，补贴关键行业	企业信心不足

（三）社会分歧与价值观辩论

俄乌战争在法国社会引发了深刻的价值观辩论，反映了不同地缘政治观念的交锋。一方面，支持乌克兰被视为对国际法治和主权规范的捍卫，契合法国传统的"普世价值"外交理念；另一方面，质疑过度介入的声音则强调和平主义与战略务实的重要性。这些分歧不仅体现在政治精英层面，也渗透到普通民众的日常生活中，成为家庭、社区和工作场所的讨论话题。

移民潮的加剧进一步复杂化了社会景观。截至2025年，法国已接收约10万名乌克兰难民，这一数字虽远低于波兰和德国，但仍对住房、教育和社会服务系统构成压力。同时，战争引发的全球粮食危机也导致来自非洲和中东的非法移民增加，使本已紧张的移民问题更显突出。

五、国际关系与联盟博弈

（一）法德轴心的张力与调整

俄乌战争对法德关系这一欧洲一体化引擎产生了复杂影响。一方面，共同的安全威胁促使两国协调对乌政策，如联合推动欧盟对俄制裁；另一方面，战略文化与利益差异导致分歧频现。德国倾向于更谨慎的军援节奏，担心过度刺激俄罗斯；法国则主张更坚定支持乌克兰，以展示欧洲反侵略决心。这种差异在"志愿联盟"框架下尤为明显——德国对派兵提议持保留态度，仅承诺提供防空系统支持。

法德协调机制的有效性也受到领导力变数的考验。2025年德国总理默茨的对俄立场明显强硬化，一定程度上缩小了与法国的政策差距；但两国在欧盟扩大（乌克兰入盟问题）、防务自主（战略自主程度）等关键议题上仍存在理念差异。法德轴心虽未破裂，但其驱动欧洲议程的能力明显受限，迫使法国寻求更灵活的联盟组合，如加强与英国、波兰等国的协调。

（二）跨大西洋关系的再定义

俄乌战争背景下，法国与美国的关系呈现合作与自主并存的双轨特征。一方面，法国积极参与美国领导的对俄制裁与援乌协调，在重大问题上保持跨大西洋团结；另一方面，马克龙政府始终警惕过度依赖美国风险，坚持推进欧洲战略自主议程。2025年特朗普重返白宫后，法国这一双重策略更显紧迫。

美国政策的不确定性迫使法国调整战略算计。特朗普公开表示"短期内难以斡旋停火"，暗示要让俄乌"打一会"再进场。这种"隔岸观火"态度与欧洲直面危机的前线地位形成鲜明对比，加剧了法国对美国安全承诺可靠性的疑虑。作为回应，法国加速推动欧洲防务自主进程，包括强化欧盟战斗群战备、推进新一代战机研发等，但这些举措的实效性仍受限于有限的预算与政治意愿。

（三）全球南方：法国多维外交的挑战

俄乌战争凸显了法国在"全球南方"国家中影响力的局限。尽管马克龙试图争取印度、巴西等新兴大国支持西方立场，但效果不彰。这些国家更倾向于保持中立，强调对话解决而非对抗升级。2025年6月，马克龙甚至致信中国和巴西领导人，声称"中国和巴西是唯一能说服普京停火的国家"。这一"求救"举动虽反映了法国对现实权力格局的认知，也暴露了其全球外交资源的不足。

为弥补这一短板，法国尝试多管齐下：一方面，借助多边平台如G7、联合国等框架增强合法性；另一方面，运用发展援助和气候合作等软实力工具维系与全球南方关系。然而，这些努力难以完全抵消在乌克兰问题上的立场分歧。沙特承诺出资重建冲突区，巴西试图用粮食出口稳定局势，这些行动虽有助于缓解危机，但与法国期望的外交压力相去甚远。

六、案例分析与前景展望

（一）关键决策的深度分析

1."派兵论"的战略误判

2024年初马克龙关于可能向乌克兰派遣西方部队的表态，是法国俄乌政策中最具争议的决策之一。这一看似突然的立场转变，实则有其战略逻辑：一方面，乌克兰战场形势恶化要求西方展示坚定承诺；另一方面，美国大选不确定性促使法国提前布局战后秩序主导权。然而，马克龙低估了这一表态的多重风险。

首先，"派兵论"缺乏联盟协调基础。主要欧洲盟友如德国、意大利迅速划清界限，拒绝考虑类似可能性，使法国陷入孤立。其次，俄罗斯的报复反应超出预期——不仅对法国在乌存在的战略资产进行精准打击，还威胁将任何部署视为合法目标。最后，国内民意分裂加剧，多数民众反对直接军事介入，制约了政策灵活性。这一案例揭示了法国在平衡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领导雄心与实力限制方面的艰难抉择。

2.俄罗斯资产处置的务实选择

马克龙坚决反对没收俄罗斯主权资产的立场，展示了法国外交中的务实传统。面对乌克兰高达181亿美元的资金缺口（2026年预计），法国没有选择简单的政治迎合，而是坚持国际法原则与长期利益考量。这一决策建立在对三大风险的清醒认识上：一是对国际金融体系的破坏风险；二是对欧元区稳定性的潜在冲击；三是对法国主权信用的间接损害。

法国的解决方案体现了规则创新与多边协调的结合：一方面，支持使用资产收益而非本金援乌，避免直接没收的法律风险；另一方面，推动G7框架下的"赔偿贷款"方案，以未来收益为担保为乌提供贷款。这种"创造性合规"做法既满足了援乌的即时需求，又维护了国际金融规则的基本完整性，反映了中等强国在体系约束下的策略空间。

（二）未来情景与政策建议

1.可能的发展路径

基于当前局势，法国俄乌政策面临三种可能路径：一是维持现状，在有限升级与局部外交间动态平衡；二是战略收缩，因应国内压力减少介入程度；三是积极主导，强力推动和平进程并争取战后秩序主导权。第一种路径可能性最高，但第二种风险正随国内经济困境加剧而上升。

关键变量包括：美国政策的稳定性（特朗普第二任期政策走向）、战场形势的转折点（能否打破当前僵局）、欧盟的团结程度（应对疲劳症的蔓延）以及俄罗斯政局演变（2028年大选前景）。法国需要为各种可能性准备预案，增强政策韧性与灵活性。

2.法国的战略选项

面对复杂局面，法国可考虑以下战略调整：首先，将外交重点从"何时谈判"转向"如何保障"，积极参与停火后安全安排设计，突出其作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独特角色。其次，强化欧盟框架下的协调，弥合东西欧分歧，制定统一的乌克兰政策，减少对美国的过度依赖。最后，利用文化外交与学术交流等软实力工具，维系与俄罗斯社会的联系，为战后关系修复预留空间。

同时，法国需要平衡短期危机应对与长期战略布局。一方面，通过针对性军援增强乌克兰防御能力，帮助其争取更有利谈判地位；另一方面，提前规划战后重建参与方案，利用法语国家联盟等网络争取经济与外交利益。在维护国际规则与追求国家利益之间找到平衡点，将是法国俄乌政策成功的关键。

结论：战略自主的困境与重塑

俄乌战争已成为检验法国外交与安全战略的试金石，揭示了中等强国在大国博弈时代面临的结构性困境。一方面，法国试图维护外交传统与战略自主，保持与俄罗斯的对话渠道；另一方面，又不得不顺应西方团结的逻辑，参与对俄遏制与制裁。这种平衡行动随着战争持续变得越来越困难，反映在马克龙政府看似摇摆不定的政策轨迹中。

法国的案例表明，在全球化与地缘政治回归并存的时代，中等强国的战略选择空间既受体系约束，也可通过创造性外交拓展。法国通过多边机制（如欧盟、联合国）、规范创新（如俄资产收益利用）和联盟构建（如志愿联盟）等工具，试图在危机中维护自身影响力。这些努力虽未突破权力政治的基本逻辑，但为国际秩序转型期中等强国的作用提供了重要参考。

俄乌战争的最终解决仍有待时日，但法国在这一危机中的表现已经对其国际定位与战略文化产生深远影响。无论结果如何，法国对欧洲防务自主的追求、对多极秩序的向往以及对规则基于国际秩序的坚持，都将在战后继续塑造其外交政策方向。法国在俄乌战争中的经历既是对其大国雄心的压力测试，也是对其战略智慧的历史考验。这一考验的结果，将很大程度上决定法国乃至欧洲在未来国际秩序中的位置与角色。